智者的果實

8.

復職的第一天，Lestrade感受到四周同事似笑非笑的眼光，警視總監Gregson沒有意外地把他叫去辦公室罵得狗血淋頭，所有Sherlock經手過的案子全部要重啟調查，Lestrade雖然無奈，卻只能等內部調查通過。

「從今天開始你就回去當巡佐，既然你這麼喜歡貝克街，你就去巡那一區，現在，馬上消失在我面前。」

所幸跟Lestrade同車的巡佐是他三年前帶過的新人McGill，探長無法判斷這是不是Mycroft干預過的結果，不過能和熟面孔搭檔還是讓他放心不少。

警車駛進貝克街時，早上剛拿到的黑莓機發出簡訊的聲音，裡頭有一則最新消息：「別靠近貝克街。MH」

Lestrade急忙叫開車的McGill把車停到路邊，還摸不清楚發生什麼事，對面就傳來爆炸聲。接著，警用對講機像是著魔一樣此起彼落響起，不只貝克街，連市中心攝政公園附近跟查令十字路都有縱火的警報，Lestrade指揮身旁的McGill呼叫更多的增援，在集合兩輛警車的人馬後，Lestrade指揮大家將防彈背心穿上、拿出盾牌，讓一人留守在街口，其他人跟他前進。

下達前進命令前，Lestrade的黑莓機又響了。「Be Careful. M」

不意外地，貝克街街角的監視器朝Lestrade轉了一下，探長對著鏡頭眨一下眼睛，然後帶著盾牌前進。

遠在唐寧街口的Mycroft對Lestrade的眼神感到無奈。有些人天生就是有那樣的魅力，可以讓人心甘情願地跟隨，即使前方可能會有危險也願意為他衝鋒陷陣。

越靠近起火點，就有越多民眾倉皇跑出來，不少人還受傷，一家咖啡廳的老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店裡遭到放火搶劫，Lestrade引導他們往安全的方向跑，不久消防車也終於趕到，強力水柱把火勢熄滅的同時意外地困住犯人。犯人是一群青少年。

將現行犯押回蘇格蘭場後，Lestrade懊惱地玩弄自己的白髮，那群現行犯中年紀最小的只有十一歲，基於法律對青少年的保護，連對他們偵訊都有困難。倫敦市中心爆發將近十起的搶劫縱火案，根據目擊者的證詞，這些犯人幾乎都是未成年的青少年。只有Lestrade的小組有抓到犯人，Dommick的小組甚至在追捕途中掛彩。只是Lestrade逮捕回來的犯人，已經在辯護律師的陪同下當場開釋，即將走出蘇格蘭場。那名律師就是不久前在法庭上Moriaty的辯護律師。

Lestrade感到胃部一陣抽痛，Mycroft說戰爭現在才開始是這個意思嗎？探長下意識打開黑莓機，開始想像如果Sherlock在這裡會怎麼做。貝克街、查令十字路、甚至是托登罕，當這些發生搶案的地點輸入搜尋，居然全部出現在黑莓機的即時通訊上，只有時間和地點，與數年前的快閃族手法很類似。

Lestrade顧不得總監辦公室開會中的燈號，直接衝進會議室大喊：「各位，你們一定得看看這個！」

氣頭上的Grensen總監連頭都沒抬一下，「看什麼？Lestrade，你沒有參加專案會議的資格，那個騙子Sherlock已經死了，你還以為你有辦法破案嗎？」

「你一定得看這個，這是黑莓機上的即時免費通訊，今天發生搶劫事件的時間地點全部都在上面！」

「這只是偶然罷了，還是你以為逮捕一兩個青少年就算數？剛剛那個律師把我狠狠羞辱一頓，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，不然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上班，滾！」

沒有什麼比掌握線索卻不准動作更難熬的，跟Lestrade同車的巡佐McGill跟Toby拍拍探長的肩膀。

「Sir，一定還有什麼可以證明你是對的，如果這些青少年真的是靠黑莓機聯絡，那他們肯定不會只搶幾家店。」

「McGill，你可以幫我整理今天發生搶案的卷宗嗎？我去外面抽根菸再回來。」

正當銀色腦袋從蘇格蘭場側門晃出來，就有人出聲喊住他，拜託不要是記者，Lestrade心中吶喊，回頭一看，卻發現叫住他的人是剛剛保釋青少年的律師。

「DI Lestrade，我可是你的fan，還是該稱你為巡佐比較恰當？」

「你是？」

「Crayhill。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律師。探長，逮捕一定會被釋放的犯人有什麼感想？」

「我開始相信德國教育哲學所主張的，人在十歲時理性就成熟。」

「可惜我們是common law，探長。那你就繼續希望我國的青少年可以發揮他們與生俱來的理性。再會了，DI Lestrade。」

Lestrade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平復呼吸。他想到剛剛那名律師在法庭上說出Moriaty放棄為自己辯護，Sherlock就像被打一記悶拳。不能定罪的犯人，無法起訴的青少年，這就是他未來的敵人嗎？探長深深吸一口氣，點燃口袋裡最後一根香菸，希望緩解一下焦躁的情緒。

當他走回辦公室，不意外地發現記者已經擠在媒體接待室，蘇格蘭場準備針對早上的事件召開記者會。等一下應該是Sally主持吧，Lestrade用外套遮住自己醒目的白髮，迅速溜回座位跟McGill討論案情的資料。與他一起工作的巡佐們不懷疑Lestrade的能力，遺憾的是黑莓機上沒有更新的地點或留言，幸災樂禍的感想倒是滿坑滿谷。探長只希望事件到今天為止，唯一令人高興的是Mycroft傳簡訊要他八點在蘇格蘭場兩個街口外等車，這真是一整天壞消息下來唯一的好消息。

當Lestrade要下班赴約時，局裡來了一通指名找他的電話，哈德遜太太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。

「天啊Lestrade，貝克街是不是又爆炸了？我跟茉莉剛剛在旅館大廳的電視上看到。」

「的確是爆炸了，原因應該是青少年縱火燒到天然氣管線，不過沒有波及到221B，哈德遜太太你可以放心。」

「喔真是糟糕，Mycroft是因為這樣才把我跟茉莉弄到蘇格蘭去嗎？」

「恐怕是的，哈德遜太太，請等局勢穩定一點再回到倫敦吧，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，蘇格蘭場也會加緊巡邏的。」

「Lestrade你也要小心，John今天才上飛機，他在倫敦已經沒有幾個朋友了。」

「我會的。先放心去玩吧，哈德遜太太。」

當Lestrade終於坐上黑色的捷豹，Mycroft卻還不在車上。Anthea拿了今天的晚報給Lestrade， 報紙中央是Sally Donovan鐵青的臉，旁邊的標語寫著「蘇格蘭場=無能」，探長無奈的想起在粉紅女士事件發生時他被媒體嘲笑一週的「盡量不要自殺」，看來自認為比較會應付媒體的Sally也是會說錯話，「管好家中的青少年」讓媒體瘋狂嘲笑她生錯時代。

車子停在離唐寧兩個街口，Mycroft面無表情地上車，臉上有一股挫敗的情緒。

「你沒見到首相嗎，Mycroft?」

「遺憾的是，首相更動他的行程，提早帶全家去歐洲度假。」

「是嗎，真不是好消息。對了Mycroft，我今天在蘇格蘭場遇到幫Moriaty辯護的律師。」

「因為未成年的嫌犯嗎？」

「對。」

「你的上司好像對黑莓機視若無睹，這可不是好現象。」

「現在不管我說什麼，他們大概都聽不進去。」

「那我們只能祈禱我國青少年像Sally Donovan所說的乖乖待在家裡。Lestrade，今天先到我那邊住吧，你的公寓恐怕也被盯上。」

正當Mycroft想把手搭上探長的肩膀，黑莓機卻不識相地響起簡訊聲。

「Are you all right?SH」

「Sherlock已經到摩洛哥了嗎？」

「三個小時前已經到了，那邊的工作人員已經跟他會合。」

「我一直很好奇，為什麼Sherlock要去摩洛哥？」

「算是他給我的小小補償，那邊有一些舊案子跟Death Plane計畫相關的線索，還有Moriaty的情報。加上那邊是邊界，可以讓他釐清一些事情。Anthea，等一下請司機開到貝克街的Speedy's Cafe，我想吃一些培根三明治。」

「Sir，上次檢查出來你的三酸甘油脂過高，只能吃火雞胸肉三明治或燻鮭魚三明治。」

「拜託，看在我一天沒進食的份上。」

「Mycroft，你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。」

「好吧，我投降，Anthea，等一下買燻鮭魚吧。」

「Anthea，Mycroft是不是取消了他這週的根管治療？」

「呃，是的探長。」

「請務必讓他在本週完成該有的治療，我會負責監督的。」

前座傳來司機跟Anthea忍住偷笑的聲音，Mycroft感到無奈，卻還是露出久違的笑容。既然戰爭才正開始，好好吃飯睡覺養足精神才是最重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