智者的果實

IV

華生默默排在最後一個簽名位置，簽到的時候忍不住跟石岡說這是非常棒的演講。石岡有些不好意思，並很開心聽到華生願意在他拆線後擔任蘇格蘭的導遊。華生糾結的眉頭好像稍微放鬆，透過自己嘴巴講出來的話如果可以撫平醫生的一些傷痛，這趟蘇格蘭的旅行終於有一些正面的意義。

演講結束後華生把石岡從輪椅移到車上，演講時的腎上腺素大概已經用光，石岡看起來很疲憊，讓還是傷患的石岡進行這樣的演講還是太辛苦了，華生盤算著回診所幫石岡注射B群或葡萄糖補充體力。

華生用最簡單的英文告訴石岡，他非常感動。石岡忍不住問華生，覺得御手洗會聽到他的演說嗎？

「和己，你要對自己有信心。」

「醫生，我發現，我還是很想念御手洗。」

「那他不過來，你就過去吧，不管變得更好或更糟，都不要後悔踏出這一步。」

「醫生，我怎麼到了這個年紀還在撒嬌，被御手洗說石岡君你該獨立了。醫生說得對，我也應該給御手洗一些回饋。」

石岡破涕為笑的聲音讓華生也開朗起來，華生猜是不是到了蘇格蘭，人對自己的感情會變得誠實一些。

可惜，華生的好心情在進診所後就後悔。石岡錯愕地看著華生變嚴肅的臉，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，華生用最簡單的英文告訴石岡有人闖進診所，並拿出玄關抽屜的警棍給石岡，石岡接過警棍後呆呆看著華生從外套口袋掏出一把手槍。石岡嚇呆了，為什麼華生會有槍？難道闖進屋子的人也有槍嗎？

華生沒有開燈，屋內唯一的光線只有沿著窗戶照進來的月光，石岡握住警棍的手有些發抖，看著華生用身體擋住他前進。沒走三步，雷射紅點就照到華生的胸口。華生微微側身看了石岡一眼，露出一副即使前面等著的是死亡也無所謂的表情。石岡想阻止華生，身體卻不聽使喚。

突然，瞄準華生的紅點開始晃動，石岡想站起來，傷口的疼痛卻讓他腿軟，蹦一下摔倒在輪椅前，同時傳來槍響。等到華生把電燈打開，石岡才看清楚發生什麼事，他從輪椅上跌下來時有人撐住他並擋在他前面，那個背影是石岡沒辦法忘記的。

「御手洗！」

「安靜，石岡君，前面不知道還有什麼狀況。」

華生依然拿著手槍，有一個流浪漢跟一個持槍的人在打鬥，下一秒，流浪漢把持槍歹徒過肩摔制伏在地上，石岡沒見過那個流浪漢，華生卻把槍的保險拴好，並放下手槍。診所的門被打開，一個身穿sailor row訂製西裝的高大男人拿著一隻黑傘走進來，還跟華生打招呼，華生認識這個人嗎？

警車的聲音也響起，一名銀髮男子走進診所，用手銬銬住被壓倒在地的男子，接著兩名穿制服的員警進來把犯人帶走。銀髮男子跟雨傘男子好像都是華生的熟人，危機好像解除，石岡的手心還是緊張到出汗，御手洗輕輕握住石岡的手，要他不要擔心。

制服員警要把人犯押走前，突然走到御手洗面前批哩啪啦說了一連串英文，石岡只聽得懂超速、罰錢幾個關鍵字。拿雨傘的男子走向前正想有什麼動作，就被銀髮男子攔住，銀髮男子拿出一張附警徽的證件，當地警察馬上舉起敬禮的手勢，帶著犯人出去。

黑傘男子朝御手洗開口，表示御手洗剛剛的超速罰單跟損害賠償全部會由英國政府買單，還叫他們移到某個飯店。為什麼黑傘男子知道御手洗？石岡心中有好多問號，反而華生驚訝地叫說這個人就是御手洗潔？

聽見黑傘男子開出的條件，御手洗還是握住石岡的手，用懷疑的口氣說我憑什麼相信你。石岡想說什麼，卻被御手洗擋下。華生試著緩和雙方，「呃，御手洗先生，這位麥考夫 福爾摩斯基本上等於英國政府，你可以相信他。」石岡好像聽到什麼關鍵字，福爾摩斯？跟華生同居的偵探不是也姓福爾摩斯，這兩個人有關係嗎？御手洗還是維持一張廁所臉。石岡拍拍御手洗，努力用英文說他相信華生，有醫生的保證，就不會有問題。御手洗握緊的手才漸漸放開。

還留在同一個空間的流浪漢突然站起來，拿掉鬍子跟假髮。華生完全呆住，手上的槍還掉到地上。麥考夫 福爾摩斯跟銀髮男子卻沒有驚訝的表情。

「夏洛克！」

石岡也驚訝地說不出話。那位夏洛克‧福爾摩斯，在華生面前跳樓的夏洛克‧福爾摩斯難道沒有死？

華生走向前，一個右勾拳直接打在夏洛克的臉上。石岡很瞭解，華生一個人承受多大的悲傷。醫生的第二拳被擋住，然後，嬌小的華生整個人被夏洛克 福爾摩斯抱住，狠狠地被親下去。

石岡覺得腦袋快要爆炸，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刺激，超出他可以理解的範圍。更令他意外的是，御手洗直接把他抱起來，還是用公主抱的方式把他抱到外面的Jaguar上。診所裡的人都走出來，麥考夫在診所門口掛上休診的牌子。這一次，華生可以從長年的惡夢解脫出來吧！像華生這麼好的人，石岡衷心希望他能幸福。